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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4 ? 他故意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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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4   他故意的

◎“我會一直在。”◎

如今靈氣充足, 織愉明顯感覺到,自身修為與體質改善的速度都比從前快得不止一星半點。

謝無鏡給她餵了七日的龍肉便沒再餵。說是以她現在的修為,吃多了龍肉會無法消化。

他將“龍肉”說得輕描淡寫。

但回想起每次他餵她時, 那微末大小的血肉都帶著濃烈的、獨屬於他的特殊香氣, 織愉總覺得怪怪的。

自那日他在她房中留宿後,這段時間他也都與她睡在一起。

時間慢慢流淌,織愉感覺一切好似當真回到什麽都沒發生的時候。

沒有人來打擾她和謝無鏡。

每日她除了吃喝睡玩,時不時與謝無鏡出去散散心, 就是拉著謝無鏡在偌大的堯光仙府裏到處轉——

去看那些她從前沒發現的新院子、新事物。聽他說那些新奇的陣法、新奇的神植靈花。

即便她想摘朵稀有神植花插在發間, 也沒人再會說她暴殄天物、用憤怒的眼神盯她。

只有謝無鏡陪在她身邊,會親手為她摘花,親手為她戴上。

有時看到有些花配她當日穿的裙,他還會在她沒發現時便不動聲色地摘下, 悄悄戴在她發間。

待她發現,驚喜地撫著花看向他,他也會神態溫和地看她, 仿佛冰雪都消融。

不過謝無鏡眼光很高, 挑的神植花都比她看中的還稀有, 比她還暴殄天物就是了。

但都是用在她身上的,織愉戴花戴得很開心。

織愉也是在這段時間裏,發現她原來並不討厭靈雲界。

從前她討厭,只是因為靈雲界讓她與謝無鏡如隔天塹。

而如今, 她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謝無鏡,睡前最後一眼看到的也是謝無鏡。

雖然謝無鏡要她修道,和她透露過他要她的修為與他並肩, 超脫天地。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標, 想想都覺得困難。

但謝無鏡還是有條不紊地幫她安排好一切。

她擔心的“修道會很辛苦”也沒有出現, 她的時間除了吃喝玩樂睡,就是用在看話本了。

隔段時間,謝無鏡會帶她去元始靈湖提升一下修為。之後再給她餵一段時間龍肉,她基本不用做什麽。

當渡金丹雷劫時,看到謝無鏡還是輕描淡寫地用龍影吞噬天雷。織愉突發奇想地問謝無鏡:“我不用練什麽功法嗎?萬一以後有人看我修為不低,想殺我奪寶怎麽辦。”

謝無鏡:“有我在。”

織愉:“萬一你不在呢?”

謝無鏡不語,凝視她的目光變得有點沈。

織愉忙解釋:“我的意思是,我總不可能在堯光仙府裏一直待到成仙成神吧。待成了仙,我是不是得去仙界?成了神,我是不是得去神界?”

“待我破開虛空飛升的時候,萬一你我不小心分開了呢?待我離開堯光仙府,和你去更廣闊的世界歷練,萬一你我因為什麽機緣分散了呢?”

“到時候,我一個人空有一身修為,什麽也不會,怎麽辦?”

謝無鏡:“不會分開,我會一直在。”

織愉:……行叭。

話雖如此,但她說著說著,還是把自己說焦慮了。

她提議,要謝無鏡教她功法。

謝無鏡並不阻止,在教她功法前,先把九曜太陰拿出來,讓此雙劍認她為主。

織愉在謝無鏡的指導下,運心頭血煉化此劍,心中頗有幾分感慨。

她一直沒讓這對雙劍認主,其實理由,真的就如那時天道……不,謝世絮說的那樣。

她那時覺得這對雙劍最終不會屬於她。

不只是劍,還有儲物戒裏的一切都是。

她不讓雙劍認主,想著以後雙劍還要回到謝無鏡身邊。

這雙劍上沒有她的痕跡,那時成神忘情的謝無鏡便不會因此想起她,也就絕無為她而生出苦悶煩心的可能。

儲物戒已經認了主,她無法更改。

但她也考慮過,倘若此戒重回謝無鏡手中,裏面屬於男子的發冠衣飾那麽多,有些女子的東西又如何?

也許,謝無鏡會當那儲物戒是他成神前放雜物的。

她那時想了很多很多,以為終有一日,有關她的一切都會對他毫無意義。

從未想過,有朝一日,一切又回到了她身邊。

不論是九曜太陰,或是儲物戒,還是……謝無鏡。

雙劍認主完成。

織愉笑盈盈地收劍,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謝無鏡:“好啦,可以開始教我功法了。”

謝無鏡應下,領她到皆歸院院中空地。然後——要她先紮馬步。

織愉:?

她氣惱地扁嘴:“你在耍我嗎?你從前不是這樣教我法術的。”

謝無鏡從前教她澆水煙花之類的小法術時,她學得很輕松的。

謝無鏡有那些記憶,如實道:“那時你學得輕松,是因為你並不打算用法術做什麽。我知你意,故而教的都是孩童可學的小把戲。”

“我的血肉能讓你的身體強化到承受修為,但若想與人戰鬥,需要力速體皆修。你若真想學與人交戰的法術,紮馬步只是開始。兩個時辰後,你還要去練跑步。再兩個時辰,你……”

織愉聽著謝無鏡一一講述她要為練功法做的準備,越聽嘴角越抽抽,“你不是在騙我吧?”

軍隊也沒這麽操練的吧?

謝無鏡:“這只是開始。日後各項修煉的時間都要延長。待你正式開始學功法,你也需要去學著殺妖獸、魔獸……甚至是人。”

“修道之途上,修士相處遠比凡人相處殘酷。殺人奪寶實乃常事,為一機緣拼得你死我活甚至形神俱滅也是有的。”

“你若想能夠獨自去歷練,這些,都是要慢慢適應的。”

織愉沈默。良久,她硬著頭皮道:“我先適應看看。”

謝無鏡註視她片刻,冷淡地“嗯”了聲,讓她在這兒紮馬步。

他則坐到廊下,清閑地飲茶。

織愉馬步紮了三息,瞥他一眼。

看他這麽舒坦,她心裏就難受。

她撇撇嘴,不講理:“謝無鏡,你來陪我。”

謝無鏡難得不順著她:“我早已過了打基礎的時期。陪你,讓你看著我輕松應對,你只會覺得更加痛苦。”

他說的是事實,也很有道理。

但織愉就是不高興。

她硬著頭皮忍耐,有幾分同他賭氣的意思。

直忍到兩條纖細的腿蝴蝶振翅般不停發顫,實在撐不下去了,她一屁股坐在地上,瞪謝無鏡一眼。

謝無鏡來扶她。

她打開他的手,不同他說話,自己顫顫巍巍回房休息。

謝無鏡喊她吃飯,給她安排沐浴,她都照常接受。但就是不想和他說話。

她在心裏跟他較勁,想著從前都是他悶聲不語,她這次也讓他嘗嘗跟啞巴相處的滋味。

然而謝無鏡一切如常地對待她,晚上照樣抱她入睡。

織愉試圖推開他。

笑死,根本推不動。

她便還是依偎在他懷裏入眠,漸漸睡熟,又不自覺地抱住他,把臉埋在他懷中。

她迷迷糊糊地想:

算了,不跟他計較了。他做得了啞巴,她可做不了。

她實在很累,一覺睡得昏沈。

翌日一大早,謝無鏡叫她起床。

她呆呆地問:“什麽時辰了?吃午飯了嗎?”

若非她睡到過午,再睡下去晚上可能會睡不著,謝無鏡素來是讓她睡到自然醒的。

謝無鏡溫聲道:“你不是要練功法嗎?該起來紮馬步了。”

織愉一下子清醒過來,兩眼發懵地往外看,天還沒亮透,是青灰的,屋內也是昏暗的。

織愉視線轉回來,沈默地與謝無鏡對視片刻,一巴掌拍他臉上,憤怒道:“我不練了!”

練什麽功法,她憑什麽要吃這個苦!

是謝無鏡要她長生陪著他她才修道的,不然她做凡人也是一樣的快活!她的安危就該由謝無鏡負責!

別人要是動到她一根寒毛,就都是他的錯!

織愉裹緊被子,翻個身繼續睡。

剛閉上眼睛,忽然反應過來,她那一巴掌打得挺重,而且打到謝無鏡臉上了。

她心緒覆雜地回眸偷瞄他。

恰見他傾身過來抱住她,神態比剛把她叫醒時多了幾分溫和——先前他叫她起床看似溫和,實則那叫個陰陽怪氣。

織愉撇了撇嘴,心道他活該挨打。

她閉上眼睛安心繼續睡。

卻覺謝無鏡把她身子轉過來,輕吻她的眉心:“別怕,沒有人能傷害你,天地也不能。”



織愉元嬰後無所事事的某一日起了個大早。

醒來發現謝無鏡不在身邊,也不在皆歸院。

待他回來,她問:“你去哪兒了?”

謝無鏡問她:“想去別處散散心嗎?”

織愉思索片刻,點頭。

其實她覺得去也可以,不去也可以。

但她自覺在堯光仙府待了太久,或許是時候去看看如今的靈雲界是什麽樣了。

謝無鏡:“方才乾元宗的尊者上門拜見,說他們要召開三教大典。聽聞我在此界,便邀我前去觀禮。”

三教大典,好遙遠的事。

織愉還記得上一次三教大典,她對謝無鏡惡意的算計。

她心虛,變得有幾分乖巧:“你答應了?”

謝無鏡用手指輕梳她散落的長發:“我說回來問我夫人意見。你說去便去,不去便不去。”

乾元宗那位尊者很是震驚如今他仍有夫人。但未多言,只道會安排好一切,隨時恭候聖人與聖人夫人前去。

織愉倚靠在謝無鏡身上,回憶過往種種,頗為感慨:“也不知如今的乾元宗是什麽樣,孟老頭怎麽樣了,還有李隨風……啊!”

頭發突然被扯了一下,輕微的痛讓素來嬌氣的她低呼出聲。

織愉瞪謝無鏡:“你幹嘛!”

謝無鏡輕柔地撫她被扯痛的地方,“抱歉,失手。”

失手個屁,他分明就是故意的!

上次她吃飯,和謝無鏡無意間提到靈雲界形式,他也這樣。

她剛說到魔界的戰雲霄,他就拿著調羹舀了一勺甜湯,直接把她整張嘴堵了。

此刻織愉輕哼一聲,報覆式地用力扯他頭發。

謝無鏡仿佛一點也不覺得痛,只道:“別生氣。”



三教大典那天,織愉看到了兩個三千年前就見過的熟人——孟樞和李隨風。

孟樞如今已飛升仙界,李隨風也成了乾元宗坐鎮道尊。

此番孟樞下界,是來見故人。

織愉與謝無鏡坐於敬天臺上,便見孟樞老遠就激動地喚了聲:“仙尊!”

他來到臺下,滄桑的面容竟比織愉印象中還多幾分神采奕奕。

瞧見她坐在謝無鏡身邊,他激昂的表情一僵,嘴角一扯,露出個覆雜表情。

好像既顧念她從前保他與弟子性命,又很想吐槽:怎麽你還在?

織愉對他笑得格外燦爛:“臭老頭,你怎麽不跟我打招呼?”

孟樞覺察到謝無鏡俯視他的目光微冷,絲毫不掩飾對他不敬織愉的不悅。

他撇了撇嘴,又感慨萬千地笑了。好似回到當年,恭敬地屈身行禮:“仙尊夫人。”

織愉應聲,擡眸瞧見李隨風站在孟樞身後。

她對李隨風彎唇笑,正欲開口說話,一塊糕點塞進了她嘴裏。

織愉:……

她嚼著糕點,無語地瞪了眼謝無鏡,示意他夠了!

謝無鏡泰然自若,在她瞪了兩息後,給她遞了杯茶,輕聲道:“三句話。”

織愉懂他的意思:不要和李隨風說超過三句話。

織愉哼了聲。

誰搭理他。

她喝了茶,對李隨風笑了笑。

李隨風頷首欠身:“我欠夫人一個道歉,一聲謝。說來輕巧,唯有自己心中深知這兩個欠有多重,不知何以償還。我觀夫人如今在修道,日後夫人有用得到的地方,在下必傾力相助。”

他沒有問三千年前,謝無鏡飛升、堯光仙府封府、香梅下落不明後,她一個凡人又去了哪裏。

他不是不想知道。

只是不該問,不能問,也不敢問。

織愉不客氣地點頭,同他閑聊:“你如今做了乾元宗掌門,還做凡界的小玩意兒嗎?”

李隨風點頭:“有時會做。”

他只是這麽答,沒有將儲物袋裏那些東西拿出來贈她。

一來,他還記得他曾經是如何說她。她不記仇,不代表他不記歉意。

二來——

他時刻都在觀察謝無鏡。

如今的仙尊雖為聖人,但看起來對夫人的看重半點沒少,甚至更……讓人不敢靠近了。

他也不清楚,或許是因為仙尊聖人的威壓,還是因為別的什麽。

織愉回靈雲界後第一次碰到熟人,不免閑話很多,問完李隨風的事,又開始問孟樞。

問完他倆的事,便問靈雲界的變化,問乾元城如今有什麽好玩的。

李隨風一一回答,孟樞則殷切地試圖和謝無鏡搭話。

但謝無鏡顯然不想和別人說話,並且李隨風莫名感覺自己話越多,仙尊……不,該稱聖人了,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,越沈。

許是嫌吵了。

畢竟聖人清心寡欲,應當喜靜。

織愉還要繼續說,但李隨風已知趣地帶著和謝無鏡一直在訴衷腸、自顧自說得老淚縱橫的孟樞離開了。

織愉望著師徒倆離去的背影,心裏也是五味雜陳,同謝無鏡道:“孟樞看起來還是那樣,但李隨風是不是有些滄桑了?”

謝無鏡睨著她,不語。

啞巴,沒勁。

織愉不跟他說了,埋頭吃起乾元宗準備的瓜果點心和茶水。

吃累了,她就倚在謝無鏡身上休息,聽大典上修士發言,聽煩了就看話本。話本看累了閉眼就睡。

大典後半程她是睡過去的。

謝無鏡把她帶回堯光仙府時,她只覺很累,嚷嚷下次再也不參加這種大典了。

她張開手臂,要謝無鏡抱她,用聖靈之氣為她解乏。

雖然她有修為,能自己用法術疏解。但如今謝無鏡的聖氣於她而言,就像從前的仙氣對身為凡人的她一樣,用起來那叫個舒服。

但謝無鏡抱住她,什麽也沒做。

織愉當他沒理解,拍拍他:“我累了。”

謝無鏡淡淡道:“是不是今日話說太多了?”

織愉:?

“你什麽意思?”

謝無鏡:“或許少說些話就不累了。”

織愉皺眉,仰頭看他。

他也在看她,神態毫無異常。

但他說的話,怎麽聽都透著股陰陽怪氣。

織愉一把推開——他手臂突然用力將她抱緊,沒推開。

她生氣道:“謝無鏡,你想和我吵架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那你在說什麽話?”

謝無鏡沈默片刻,彎下身把臉埋在了她的頸間:“沒什麽,是我錯了。”

他像一只兇戾的獸,伏下身子示弱。

織愉輕哼了聲,拍拍謝無鏡的後發,低頭親了親他的發頂。

謝無鏡摟她的手隨之一緊。

織愉被勒得驚呼一聲,嬌氣地拍打他:“你輕點!”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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